故山逢薇

于无人之地嘶喊
存粮地:嗷三@VVian/WB@故山逢薇

伊须|契阔(三)

他没走台阶,直接驭起云朝须佐招了招手。“可要等我,别乱跑了。”


——


点击看不靠谱半新手(老)父亲拿捏神明幼崽。


—— 卷一·高天昔语·其三 ——


须佐之男醒时,天已大亮了。


他掀开一点眼皮,迷蒙地朝窗外看去,被刺目的阳光晃了一晃,连忙闭上眼翻了个身,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朦朦胧胧地爬起来,却发觉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冰冷的地面该有的柔软。他垂眼一看,发现自己坐在张毛茸茸的毯上,乌黑的皮毛衬得散入视线的银色长发十分惹眼。


这头发白里泛着金,像是太阳落在飞瀑溅起的水花上,怪好看的。须佐嘀咕了一声,抬起双惺忪的睡眼,对上一张更好看的脸。


蹲跪在他身侧的武神挑起眉:“看样子昨夜睡得不错。”


须佐冷不丁吓了一跳,手脚并用地朝身后挪去,咚一声撞上了墙,疼得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出,当即捂着后脑低低“嗷”了一声。


伊邪那岐怔了一怔,随即很没良心地笑了起来。


须佐忙着吸凉气,说不出话,只能抱着脑袋瞪他。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嗷”那一声还带着点鼻音,他又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金毛,这下是真成了只炸毛的幼猫,皱眉毛瞪眼也没半点威慑力,像在装凶。


伊邪那岐想起一些传言,说是猫被人摸的时候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突然生出一点荒谬的好奇心。


伊邪那岐走过去,在须佐身边蹲下了。“很疼?”


这么一撞给须佐撞清醒了,思来想去,有些拿不准该如何跟这位昨日才认识的武神相处,这会儿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就在他犹豫之间,一只手按上他后脑,轻轻揉了揉。须佐没由来有一点心慌,不知为何又不愿扭开头,抱着双腿微微蜷起来,鼻尖抵在膝盖上。


他不是什么娇贵的人,不然那一日也没法一声不吭地踩着乱石走到高塔来,后脑的疼很快消解在没什么技巧的轻揉里,须佐不自觉地眯起眼,有些贪恋这种陌生的惬意。


伊邪那岐:“你为什么不出声?”


“什么?”须佐回过神,一头雾水地看他。


看来是听不到猫呼噜声了。伊邪那岐有些失落地叹口气,决定在其他地方找回乐趣。“须佐,早上是不是应该向父亲问好呢?”


须佐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还是低声问了好:“早安。”


“嗯?”


武神又露出那副很狡猾的笑脸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昨天才认的父亲,他倒是完全不需要适应时间。须佐耳朵泛起点红,深吸了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早安……父亲大人。”


伊邪那岐愉悦地点头:“完全不早了。”


须佐无言以对。是不早了,几乎要到正午。这高塔不是什么宜人的居所,他一向浅眠,加之噩梦缠身,又时常早早惊醒,确实从没这么晚起过。只是昨日他伴着浅淡的香气入眠,罕见地一夜无梦,得了珍贵的一宿安宁。


浅淡的香气……是了,昨日伊邪那岐赠了他一朵花。须佐爱不释手,又生怕弄坏了,想找个地方好好安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伊邪那岐抱着手臂把他踌躇的样子尽收眼底,取了好一会儿乐,才慢悠悠地道:“花上有神力护持,结实得很,别说拿在手里,你要戴耳朵上睡觉都成。”


须佐这才安了心,只是听到他最后一句,不免嘟囔了句:“谁会戴着睡觉。”


当晚须佐在那一方月光里躺下时,愣愣地瞧着深沉的夜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忆起白日种种,总觉得是大梦了一场。他翻了两个身,目光落在窗沿边的花儿上。月光把花瓣照得莹白,也朦胧得像个梦。


须佐轻轻打了个颤,连忙支起身子取下那支花。茎干是凉的,花瓣是软的,香气是真的。他舒了口气,捧着花躺下了。


对了,那朵花儿呢?


他昨夜分明放在自己身边的。须佐有些慌张地左顾右盼起来。空荡一片的地上没有,毛毯上没有,窗台上没有,那能去哪儿?该不会是被钻进窗来的鸟儿叼走了?


不会的……一定还在。他爬起身就要掀毯子,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找这个?”


须佐抬起头,见伊邪那岐手上不知何时拈了枝白花。


须佐心下一喜,连不知该如何与这尊大佛相处的犹疑也抛却了,伸手就要去拿,伊邪那岐却往后一仰躲开了。武神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很是张狂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就差在脸上写上“来拿啊”三个大字了。


须佐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武神不正经程度的了解真是太浅薄了。


在神明幼崽十分有限的与人相处的经历中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须佐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想伸手去拿又有些难为情,踌躇之间伊邪那岐还要火上浇油,十分夸张地掩着心口叹气:“须佐不想要了吗?难道是不喜欢它了吗?”


“我不是——”


须佐咬着唇,努力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去够。可惜身高差距过于悬殊,他连伊邪那岐的肩膀都挨不着,遑论刻意抬高的手,情急之下直接蹦了起来。


显然这是神明幼崽降世以来的第一次跳高,动作相当僵硬,落地时还险些没站稳,得亏武神在大笑之余还没忘记扶他一把。扶就扶了,他像是找到什么新乐子似的,放下手在须佐面前晃晃那朵花,又倏地抬起来,骗着小孩眼巴巴地跳起来,死活也拿不到。


这把戏耍了老半天,须佐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那位武神,果然笑得十分愉悦,脸上哪里有半分方才捂心叹气的委屈。蹦跶了半天的孩子轻喘着气,反应过来这是场彻头彻尾的忽悠。


更何况——分明是他拿走了已经送给自己的礼物,该委屈也是自己委屈吧?


伊邪那岐似乎察觉了什么,良心发现地止住了低笑。


“你很喜欢它?”


须佐还沉浸在被作弄的羞恼和不可名状的委屈里,下意识要开口反驳,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垂着眼点头,微不可闻地应了:“嗯。”


“傻瓜似的。”伊邪那岐揉他脑袋。“我也从不反悔。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收回来?”


他把那朵白花递到须佐跟前。年幼的神明小心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犹疑地伸手去接。


伊邪那岐没松手,挑眉看他:“收了东西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好厚的脸皮!难道不是他撞破了自己拿着花入睡的私事还坏心眼地把东西藏起来了么?须佐面红耳赤又耐他不何,终于还是认了输。“……谢谢。谢谢……父亲大人。”


伊邪那岐将花儿别在他耳侧。“不必客气。”


罢了,不跟他计较。须佐捏着衣袖,努力把浮在面上的热意往下压,有些不自在地岔开了话题:“……您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呢?”


伊邪那岐朝那乌黑的毛毯抬了抬下巴。“上回猎了只作恶的玄罴精,皮毛留我那荒无人烟的居所也没什么用,索性给你了。”


须佐还想问些什么,伊邪那岐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瞧瞧那帮小子的进度,明日再来看你。”


进度……是了,他说过神军在修缮神殿的。眼瞧着伊邪那岐转身离去,须佐愣了一愣,还是鼓足了勇气追上前去,拉住了他衣袖。


“嗯?”伊邪那岐垂头看他。


须佐抿了抿唇,垂下头。“对不起,父亲大人。”


伊邪那岐低笑一声。“你不是喊得挺顺溜么?”


……啊?须佐不解地抬头看他。


武神拍了拍他头顶。“做父亲的替孩子解决点麻烦,天经地义。”


须佐怔怔地瞧着他带上殿门走了。


年幼的神明倒退了两步,跪坐在那张巨大的皮毛上。乌黑顺滑的长毛蹭过他掌心,他揣着莫名的悸动和谨慎的好奇躺了下去,柔软厚实的触感让孩子逐渐安下心来,须佐放松了稍有些僵硬的身子,这边摸摸那边蹭蹭,终于没忍住打了两个滚,把脸埋进这张茸茸的大毯里。


这样暖和柔软,怎么也和凶残的妖兽联系不起来。味道很浅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和太阳的味道混在一起,同花的香味不一样,同父亲大人身上的冷香也不一样,像白鸟曾经衔来的一截不知什么树的短枝。


“父亲大人”。须佐慌忙翻身坐起来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要是被那位神出鬼没的武神瞧见了方才那副幼稚的样子,不知道又给要他笑话多久。须佐取下耳侧的花,揉了揉发烫的耳尖,仰躺着望向殿顶发呆。


昨日伊邪那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须佐也什么都没问。他已习惯了紧闭的门和静默的殿,默认了这高塔将是他一人终身居所的事实。父亲和孩子的羁绊是什么?他没想过。伊邪那岐还会再来吗?他也没想过。握着那朵白花睡下的时候,须佐只是觉得,足够了,他已得到了从来未曾奢望过的。


可伊邪那岐又来了。这位武神自顾自地来了,自顾自地戏耍了他好一番,又自顾自地走了,自顾自地许了明日再来的诺。就这么自顾自地把他所有的默认打破了,埋进一颗名为期待的种子。


须佐没由来生出点惶恐。他侧着身蜷起来,揪紧了衣袖。


才不是什么期待。


——


“另一张——”


伊邪那岐微微皱眉,很罕见地打了个寒战。他正要把话接下去,眼皮又跳了一跳。


“大人?”鹿岛将画着神殿构造图的白帛递上前去。


“无妨。”伊邪那岐接过他手中的图纸,抬了抬手,议事殿倒插在一旁的殿顶就拔地而起,稳当地落了回去。“左眼跳了一跳罢了。”


作为神族的最长者,没人能探清这位统帅的神力几何,战场上呼风唤雨自然不在话下,如今移石凿墙也是轻松写意。武神此刻正十分端庄地坐在云端,瞧一眼图纸,再动动手指,便能大刀阔斧地造出个神殿的形,极大减轻了一众神军的负担,修缮的进度可谓一日千里。半日功夫,原本只剩残垣断壁的高天原主岛就焕然一新了。


只是自打他把大殿门口的塑像凿成了只十分粗糙的猫儿,鹿岛就再不敢劳动他做这种精细活儿。


左眼跳了跳?鹿岛眨眨眼,一面拿风刃熟练地修凿着石栏一面嘟囔道:“人间有传闻,什么打寒战眼皮跳,没准是有人在思念的征兆呢。”


伊邪那岐瞥他一眼,冷笑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鹿岛瑟缩了一下,吐吐舌头。他跟在伊邪那岐身边久了,自然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并无斥责之意,倒不如说主帅今日一直都很是愉悦。年轻的副将决定抓住机会套点八卦,回头好跟一众同僚分享:“听说您去见过那位新神了?”


伊邪那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些。


鹿岛觉得是得了继续这个话题的默许,于是大胆地蹬鼻子上脸:“传闻那孩子金发金纹,明眸皓齿,生得十分可爱。”


伊邪那岐挑眉:“是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鹿岛嘿嘿一笑:“有几个没那么胆小的神使说的。末将路过,偶然听见的。”


他抬起手,将石栏稳稳地送了下去,一面感慨道:“那孩子也是遭了飞来横祸,一个人被锁在高塔这样久,不知有多孤寂。”


伊邪那岐没说话。


年轻的副将叹了口气,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听到主帅喊他。“鹿岛。”


“在。”他当即站直了。


“你今日的话格外多。”伊邪那岐眯着眼看他。“既然如此好奇,不如来帮我做些事,也好亲眼瞧瞧‘那孩子’。”


“我瞧着大体的形都有了,想必明早就能完工。”武神没给他插嘴的机会,指了指下边堆积如山的废弃石料,轻飘飘地说:“届时烦请你把那些全部带去塔下——消息如此灵通,想必你也知道是哪座塔了。”


“不是,大人,我——”鹿岛瞪大了眼睛正欲辩解,伊邪那岐就把图纸往旁边一放。


“我与诸神有事要议,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大——”


一向来去如风的统帅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


夕阳西垂时,须佐躺在毯上,借着昏黄的天光瞧着那朵花。


耳边传来熟悉的鸣声,年幼的神明抬起头,见熟悉的白鸟落在窗沿。他爬起身,朝白鸟招招手,鸟儿便从窗棂的空隙间钻了进来,扑扇着翅膀落在他小臂上,歪了歪脑袋,就要去啄他手上的花儿。


“诶——”须佐慌忙把花护进怀里,带着歉意朝它摇头。“这个不行。”


白鸟泄了气似的叫一声。须佐将花儿放在一旁,摸了摸它的翅膀。


“我同你说,昨日你飞走之后,那位神明大人——”


殿门发出声响。须佐抬头看去,见“那位神明大人”提着个什么发光的东西,倚在门边看他。


不是说明日再来……须佐愣愣地瞧着他,白鸟也跟着呆若木鸡地立在他手上。伊邪那岐将他呆怔的样子纳入眼底,低低地笑一声,这才提着灯走近了。


幸好还有只鸟儿陪着。他想起鹿岛的话,轻叹了口气。只是这鸟儿……看着十分面熟。


喙如金,爪如血,羽如雪,可不就是玉鸾鸟么。


“哈,原来在你这儿。”


伊邪那岐把灯放在一旁,趁着一人一鸟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步上前,拎着白鸟的翅膀把它提起来打量,见它血红的爪子上果然套着个裂了条缝的金环。可怜的鸟儿在他手中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凄凉地叫个不停。


须佐正要开口,就听伊邪那岐道:“好些日子前,高天原传信用的玉鸾丢了一只。”


看样子就是这只了。须佐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胆子倒是大。原以为它是殉职了,敢情是金环坏了,借机跑外面逍遥来了。”


玉鸾这回叫也不敢叫了。


伊邪那岐瞥了须佐一眼,又瞥这鸟儿一眼,松了手。翅膀上的束缚一轻,玉鸾就扑棱着撞回了须佐怀里。


伊邪那岐低笑一声:“它倒是喜欢你。”


须佐安抚地摸了摸玉鸾的脑袋,不知该作何应答,迟疑地问道:“您……不把它带走吗?”


“这事归那帮传信官管,与我有什么干系。”伊邪那岐挑起眉,“想来他们也不缺这一只,随它吧。”


他没再看瑟瑟发抖的白鸟,径自走到窗边,须佐没看清他动作,只见那把扣着两边窗的锁咔一声裂成了两半,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伊邪那岐推开窗,地上的那一方天光终于完整无缺了。他往窗边一靠,冲须佐招招手。


须佐看一眼那把彻底报废的大锁,又看一眼伊邪那岐,有些惊愕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也忘了动作。玉鸾倒是十分欢快地飞起来,在毫无阻碍的窗间自在穿梭。


伊邪那岐:“你那样瞧着我干什么?”


须佐指指裂成两半的锁,有些艰涩地道:“这个……”


伊邪那岐面上滑过一丝十分稀有的歉意:“我从不干撬锁的勾当,生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是,重点不在这儿。须佐一时哭笑不得,问道:“可高天原诸神不会……”


伊邪那岐觉得同他讲诸神之间那些啰嗦的商议过程实在是无趣,于是只挑眉道:“你管他们做什么。”


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武神索性走过去一手把人抱了起来。须佐不由想起初见那日被抛起来的事,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


“可别乱动,摔下去就麻烦了。”含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响在耳畔。


须佐倏地安静下来。微风拂过,他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窗沿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天空。落日不在这一侧,无垠天幕上半泛着柔和的金,下半铺着浅淡的紫,绵软的云如翻滚的雪,堆到遥远的天尽头。


以前他时常将脸贴在冰凉的雕花窗棂上,从那些空洞处朝外看,也能算是看过未被割划开的完整天空。但那和现在不一样的。


他就这么坐在窗沿静静地看着,一动也不想动,近乎贪恋地把天空收进眼底。直到金色渐渐褪去,夜幕爬上高空,圆月从雪中探出,微凉的风吹过,送来武神的低笑。


“天暗了,回来吧?”


须佐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轻轻点头。


伊邪那岐将他抱起来。须佐宽大的白袍被风吹得作响,又随着主人的平稳落地乖顺地垂落。


“您……”


“我怎么又来了?”伊邪那岐轻笑一声,拎着那盏别致的灯过来,同他一起坐在厚实的毯上。


武神支着肘,侧过脸看他,语气是一贯的戏谑:“看来须佐是不想见我?”


年幼的神明慌忙摇头,见他脸上的笑,又想起早上被作弄的事,反应过来是一个套路,当即红了耳朵。“您总是——”


伊邪那岐挑起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须佐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口,只得长出一口气,闷闷地说:“没什么。”


伊邪那岐也不多逗他,揉了揉他头发。“我原本打算遵守诺言明日再来的,可惜经人提点,还是想再见见你。”


须佐这回是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昏黄的灯映在武神的脸上,他唇角的笑朦胧又真实。


伊邪那岐像是没注意到他飞红的脸,把那盏灯拎了过来,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点怎么熄。“我想着这神殿空无一物,入夜了必然漆黑一片,难看得很,自作主张带了盏灯来。且先放在地上,等其他东西稍稍装点好了,再找个地方挂起来。”


须佐一愣一愣。“其……其他东西?”


伊邪那岐站起身。“明日你会见到的。”


须佐跟着他爬起身,脱口而出:“您……您就要走了么?”


伊邪那岐低低地笑起来,狡黠地眨了眨眼,倒退着朝外走。“是啊,说好明日再见,我今日来既然是违约,自然不可久留。”


武神转身出了殿门。他没走台阶,直接驭起云朝须佐招了招手。“可要等我,别乱跑了。”


……什么叫别乱跑了?须佐顾不得多想,仓促地追了出去,扑在殿门前的高栏上看着他愈来愈远,直到视线中再无那人的身影才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玉栏上。


等等。须佐触电似的缩回了双手,猛地回身一看。


殿门大开着,不论何时都泛着莹莹蓝光的禁制此刻了无痕迹。他站在殿门外。


须佐揣着一颗乱跳的心,小心翼翼地踏进殿门。


没有阻拦。


他又转身跨出去——依然畅通无阻。


年幼的神明梦游似的在殿门口来回兜来兜去,进了又出出了又进,起先是走,后来是跑,他像只刚能站起身的小兽似的,在这短短的几步路里来回地撒着欢,不知疲倦地跑着蹦着。不知过了多久,须佐才喘着气靠在殿门上,玉鸾在殿外兜了一圈,落在他肩头欢快地叫着。


须佐弯起一点浅笑,朝它道别。“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他顿了顿,轻声补道:“改日再见。”


鸟儿蹭了蹭他侧脸,扑扇着翅膀飞离了。


须佐瞧着它越飞越远,最终化成了个白点消失不见了,这才轻轻掩上殿门。伊邪那岐带来的那盏灯静静地亮着,照满了空荡的神殿。


他拾起那朵花,靠着灯蜷进柔软的厚毯中,轻轻阖了眼。


“……明日再见。”


—— 待续 ——


笔力有限,如有ooc归我,与伊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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